概要：
假如布魯斯在小丑把傑森打個半死、並且把他炸死之前趕到的話，結局是否會不一樣？
預警：
主要角色死亡。些微虐待、血腥預警。大量髒話。
作者的話：
自從看完犯罪心理：跨國救援第二季最後一集之後，我就一直很想寫類似的au。劇情概要就是主角探員的敵人抓了他的兒子要報復他，等到主角找到他們時，反派要求主角的兒子對他父親開槍。我一開始是想寫紅頭罩傑森的版本，但後來跟朋友討論完之後，覺得羅賓傑森的版本也很有趣，於是決定兩個版本都寫。本篇是羅賓傑森版本的。
中文標題取自鄧福如-如果有如果。
英文標題取自X Ambassadors-Unsteady。
——
“Dad, I know you're trying.
To fight when you feel like flying.
But if you love me, don't let go. (hold)
Whoa, if you love me, don't let go. (hold)”
正文：
一（布魯斯視角）
布魯斯知道傑森最近在追查他生母的下落——畢竟他用的是蝙蝠電腦，就算他刪除了搜尋痕跡，但整個系統都是布魯斯自己設計的——他沒有過問，他不想給傑森壓力或是讓他誤以為他不希望他去找自己的母親。於是布魯斯假裝自己不知情，等待傑森自己主動開口。但他沒有想到，傑森會用這種方式告知他——留下一張紙條就沒了音訊。
他們現在並不在高譚，而是衣索比亞，該死！布魯斯當然相信羅賓的能力，但他身為一個父親還是會擔心自己的兒子！如果他不到四十歲就滿頭白髮，那都是他兒子的錯。
也許你會問，為什麼他們會到衣索比亞？他們查到了一些黑幫份子計劃走私，可能是毒品、武器，或者什麼來自宇宙的東西，畢竟外星人現在在地球就算不是常態，也已經是不令人意外的存在了。總之，根據他們追查的線索，結果指向了衣索比亞。他們只要在走私品流入高譚前攔截下來，然後再揪出幕後黑手就好，再簡單不過了。
布魯斯跟傑森已經掌握了走私船打算在後天啟航的消息，他們還在查倉庫以及真正的主腦。但顯然，傑森除了走私資訊還找到了他的母親，並打算現在就去見她。
布魯斯深深嘆了一口氣，他除了生氣傑森的魯莽之外，還有點受傷。難道他是一個蠻不講理的人嗎？為什麼傑森不願意告訴他有關他母親的事，也不願意找他幫忙？他無奈地搖搖頭，這些可以之後再跟傑森溝通，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找到傑森的下落。不知道為什麼，布魯斯早在這趟旅程啟程之時，便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他檢查了傑森腰帶裡的追蹤器，然後循著它的位置找了過去，找到的是一個廢棄的倉庫。布魯斯謹慎地查看了整個倉庫，發現地上有扭打過的痕跡，而在角落裡他看到了被丟棄的羅賓腰帶。布魯斯心頭一緊，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他在倉庫四周探查了一圈，可以看到有車子開走的軌跡，但到了道路上就跟其他的輪胎痕跡混在一起、無法辨識了。
傑森身上還有植入體內的奈米追蹤器，但他手邊的工具沒辦法定位。布魯斯有點煩躁，他點了點頭盔上的通訊器：「便士一，幫我鎖定羅賓的位置。」
「便士一在忙，夜翼為您效勞！」迪克輕快的聲音傳入布魯斯的耳朵。「不過，你為什麼需要定位羅賓？出什麼事了嗎？」他愣了一下，才低聲回道：「夜翼。我以為你正在出宇宙任務。」
「嗯，任務提早結束，我也是才剛回來而已。好了，來說說羅賓吧，你們分開了嗎？」迪克回道。
「他……他偷溜出去調查了。我跟著他腰帶裡的追蹤器到了一個倉庫，但這裡沒有人，而他的腰帶被丟棄在這裡。」布魯斯猶豫了一下，並沒有說出傑森是跑去見他的生母。
聞言，迪克輕笑幾聲。「看來偷溜出去調查是每個羅賓必備技能。」不過他的聲音很快變得嚴肅，「我找到他的位置了，已經傳送給你了。需要我去支援嗎？」
布魯斯沒有馬上回覆，他看了看收到的座標，跨上機車準備移動。他心中那股不祥的感覺沒有因找到了傑森的位置而減輕，反而越來越嚴重。最終，他說：「你開蝙蝠飛機過來跟我會合，我總覺得事有蹊蹺。蝙蝠俠下線。」
-
小丑。
布魯斯早該想到的。小丑尖銳的笑聲從倉庫傳出來，伴隨著的是傑森痛苦的呻吟和肉體被擊打的聲音。布魯斯作為父親的那一半，想要直接衝進去暴揍一頓那個膽敢傷害他兒子的瘋子，但他身為蝙蝠俠的那一半卻低聲怒吼著要沉住氣。
理智最終勝出，畢竟如果他不管不顧地衝進去，根本沒有辦法救下傑森，反而可能使他們都陷入困境。蝙蝠俠慶幸著自己有事先叫夜翼過來支援，他觀察了一下四周以及倉庫內的情形，並沒有看見除了小丑的手下，只有倉庫內有人——小丑、傑森，還有一個女人。布魯斯不能確定她是跟傑森一起被小丑綁來的，又或者她就是傑森被綁架的原因。
他希望是前者。若她真的是傑森的母親，布魯斯不希望傑森失望。
布魯斯再次點擊自己的通訊器，低聲問道：「夜翼，你還要多久能到？」
「半小時。你找到羅賓了嗎？他沒事吧？」迪克問。
「我找到他了，但他受傷了。是小丑，除了羅賓還有一個人質。」布魯斯焦躁地回。他無法忍受繼續聽小丑虐待他兒子了，他現在就要進去，他只要拖到迪克到就好。「我現在要進去了，我會想辦法轉移小丑的注意力，你儘快。蝙蝠俠下線。」布魯斯不等迪克回應就掛斷了通訊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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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斯沿著倉庫繞了幾次，沒有找到能夠降落在小丑和傑森之間的破口，最終只好選了一個靠近他們的窗戶，他決定破窗而入。
玻璃因布魯斯的重量及衝擊而破碎，當他落地重新站好時，倉庫裡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鎖定在他身上。很好，至少小丑不再打傑森了。
「噢噢噢！看看是誰終於來了！小蝙！真高興你終於趕到啦！我還擔心你不會來了呢！」小丑開心地叫著，暫時拋下毆打傑森的工作。
「小丑。」布魯斯低聲吼道。
「好啦、好啦！別生氣嘛！我只是在等你的時候，跟你的小鳥兒玩了一下！別急，我馬上就來跟你玩啦！」小丑丟開手上的鐵橇，張開雙臂像是迎接好友般朝他的方向走來。
小丑一邊在他的外套裡翻找著什麼，一邊說：「哼哼哼哼哼～我們要玩什麼好呢？小蝙？」他掏出一把槍，抵在下巴上點了點，像是真的思考該做點什麼。
「你想做什麼我都奉陪，但你先讓羅賓跟那位女士離開。」雖然可能沒什麼作用，但試試總沒錯。
「噢噢不行、不行！」小丑尖聲大叫起來，揮舞手槍誇張地比劃著。「沒了他們你就不會陪我玩啦！」
下一秒，小丑忽然壓低他的聲音，一手拿手槍抵著傑森的頭，一手抓住他的頭髮將他整個人提起來，與自己的腦袋相貼。「就是有了這些小鳥兒，你才越來越不好玩！你跟我，我們都是一樣的，我們是同一類人！我們都是瘋子，因瘋狂而生、因黑暗而活！你應該加入我，而不是追著小鳥兒到處跑、玩什麼父子遊戲！」他面目猙獰地怒吼著。
布魯斯因小丑突然的怒氣而緊繃著身體，他不敢輕舉妄動，他不知道小丑在盛怒之下會做出什麼，更不知道在這個倉庫裡他還藏了什麼陷阱。
小丑怒視著他，粗喘了幾口氣之後，他鬆開抓著傑森頭髮的手，使他連人帶椅子摔倒在地上，傑森因突如其來地撞擊而沒忍住尖叫出聲。
「別嚷嚷，小羅賓！大人們在談事情呢！」小丑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但隨即，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好主意，血紅的嘴唇裂出一個笑容，他說：「噢噢噢！我想到了！」
小丑先是蹲下去把傑森扶起來坐好，然後把他手上的繩子鬆開，接著又掏了掏他的口袋，拿出另一把槍，把它放到傑森手上。然後他就愉快地蹦蹦跳跳到那個被綁在柱子上、嘴巴被膠帶封住的女人旁邊，用槍指著她的腦袋。
小丑轉頭看向蝙蝠俠，然後說：「噢對了，小蝙你要先脫掉你的盔甲還有腰帶，不然就不好玩啦！不可以作弊！」
布魯斯依然沒有動。
小丑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快點！不然我就開槍了！你不想那樣的吧？」他揮了揮手上的手槍，威脅地戳向那個女人。她發出驚恐地抽泣聲，整個人都在發抖。
布魯斯沒有辦法，他只能暫時順著小丑的意思去做，他的目的是拖延時間，只要迪克到了他就可以行動了。於是他脫下盔甲和腰帶，把它們丟到旁邊的地上。
看見布魯斯照他說的脫下盔甲後，小丑滿意地點點頭說：「來吧、來吧！小鳥兒，我們現在來玩終極二選一！」他興奮地喊道。「現在，你是要選這位自稱是你母親的女士呢，還是我們親愛的蝙蝠爹地？」
長時間的施虐可能讓傑森的意識無法保持清醒，他反應緩慢地問：「什麼？」
小丑這次沒有生氣，反而很有耐心地開始解釋：「二選一呀！你手上有一把槍，順便說，裡面只有一發子彈！你可以選擇開槍射蝙蝠俠，或是不開槍，那麼我就會扣下我手上這把槍的扳機啦！」
「你想做什麼？」布魯斯質問道，他大概知道小丑想做什麼，他得阻止這場……無論是什麼的東西，他需要更多的時間。
「噢，別掃興小蝙！」小丑轉向布魯斯不開心地說。隨即，他毫無預警地對他開了一槍，布魯斯閃避不及，子彈擦過了他的小腿，使他踉蹌了一下，單膝跪倒在地。
「別考慮太久，小鳥兒！我可沒有一整天的時間讓你思考！你再不決定好的話，我就替你決定了！」小丑催促道。
布魯斯知道這對傑森會是多困難的選擇，一個是他的養父，一個是他的生母，無論選哪個都會對傑森造成陰影。但他們畢竟是蝙蝠俠和羅賓，他們不可能選擇讓平民受傷。因此布魯斯開口：「羅賓。」保持著平穩的聲音對傑森說：「開槍，我會沒事的。」
「你瘋了？！」傑森瞪大眼睛看向布魯斯，像是布魯斯突然長了兩顆頭一樣。
「開槍。我們的任務是拯救平民，而不是讓他們陷於危難。」他語氣平平地命令。這是最好的選擇，只能這樣了。若是不這麼做，小丑可能會隨時開槍殺死那個女人。至少如果是對著他開槍的話，他有自信可以躲開致命處。
布魯斯能看到傑森在掙扎，他無法決定該怎麼做，而他受的傷也阻礙了他的思考和反應。「幹！我做不到！」傑森對他吼道。
小丑那個瘋子已經開始倒數了，沒有時間了。布魯斯得逼傑森開槍，就算是讓他對著自己養父開槍也一樣，他們事後可以再去處理這造成的心理傷害。
布魯斯堅定地看著傑森，他強硬地命令道：「我叫你開槍，羅賓！我相信你，你也應該相信我！」
「我他媽的不相信我自己啊！」傑森哭吼道。
小丑已經開始倒數十秒了。「多感人啊！噢，蝙蝠爹地相信他的小鳥兒！嘻嘻嘻嘻嘻！哎呀、哎呀，時間快到囉！十、九……」
布魯斯也開始急了，他用羅賓一定會條件反射遵從命令的聲音大吼：「他媽的扣下板機！」
砰——
布魯斯隨著作用力向後倒，子彈穿膛的痛苦使他有好一會兒無法做出任何反應，只能用力呼吸、眨著眼想把眼前的陣陣黑斑給眨掉。而等到布魯斯從痛苦中清醒時，小丑那張慘白的笑臉已經出現他頭頂上。「小鳥兒開槍射了他的蝙蝠爹地！小鳥兒開槍射了他的蝙蝠爹地！」他開心地唱著。
小丑歪著頭研究了一下布魯斯的傷口，子彈並沒有穿過心臟，但這傷口也足以造成嚴重傷害了。他有點遺憾又有點同情地看向布魯斯：「哎呀，感覺怎麼樣啊小蝙？你的小鳥兒選擇對你開槍耶！美妙的背叛，是不是？哈哈哈哈哈！」
布魯斯掙扎著想起身，但他還沒來得及動作，小丑已經一腳踩上他的傷口，然後說：「不行噢！小蝙！你再亂動我就不知道我的子彈會飛哪去了噢！哈哈哈哈哈！」他強調似地揮了揮手中的槍。
於是布魯斯只能停下掙扎，他喘著氣問：「滿、咳，滿意了？你讓我受傷了，這就是你想要的？」
「什麼？」小丑佯裝驚訝地問。「我的目的才不是讓你受傷呢！我才沒那麼惡劣！」他對著蝙蝠俠笑，彎下腰靠近他對他說：「我想要的，是向你證明世界上沒有人是永遠善良、無私的，包括你的小鳥兒。」
「看啊，你的小鳥選擇了那個自稱是他母親卻從沒出現過的女人，而不是你，你還給了他一個家呢！這就是現實，小蝙，世界是殘酷的，人類是自私邪惡的，我們都一樣，沒有好人壞人，大家都只是帶著面具的偽善者。」
「該是時候看清事實了，不是嗎？」他拍了拍蝙蝠俠的臉頰，然後重新直起腰來，裝模作樣地拍了拍手。「好啦，演出結束了！下臺一鞠躬！」
布魯斯還想說什麼，但小丑又一次用力踩了踩他的傷口，使得他痛呼一聲，頓時無法言語。
小丑毫不在乎地抬起另一隻手，看向手腕上不存在的手錶，他驚呼道：「哎呀，已經這麼晚啦！我得走啦！蝙蝠我們下次再玩噢！」
小丑愉快地向門口走去，就在他要走出去之前，他像是想起什麼似地轉過身：「當然，如果你能從爆炸裡活下來的話。哈哈哈哈哈哈！！！」然後他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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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丑離開後，傑森似乎才終於找回他的舌頭，他對著布魯斯的方向哭喊：「布魯斯！！布魯斯！爸爸！對、對不起……！我……爸爸，對不起……」傑森語無倫次地哽咽著。
布魯斯又嗆咳了幾聲，才找回聲音、喘著氣安撫道：「我、我沒事，羅賓，冷靜下來……」他掙扎著撐起身體，子彈可能射穿了他的肺，他每一次呼吸都嘗得到鐵鏽味，希望他的肺不會塌陷。這不是什麼嚴重的傷，雖然需要儘快處理，但並不致命。現在最重要的是，小丑剛剛說了「爆炸」，代表他在這裡裝了炸彈，得快點找出來或是趕快逃出去。
這時傑森已經解開身上的繩子，跌跌撞撞地向布魯斯跑來。「爸爸！對不起……對不起……」傑森撲到布魯斯身上，嘴裡不斷道著歉。
布魯斯嚥下傷口被扯動的痛楚，輕聲安撫傑森：「噓……噓，沒事了，傑伊，兒子。沒事了……」
布魯斯親了親傑森的頭頂，一邊用手輕拍他的背，試圖安撫道：「嘿，傑伊，我沒事，只是小傷而已，我沒事，好嗎？嗯？傑森，嘿，我需要你深呼吸，你可以做到嗎？」
傑森顫抖著點點頭，等到他兒子的呼吸不再急促，情緒也稍微穩定下來之後，布魯斯指示道：「很好，你做得很好。現在，我需要你去解開那位女士的繩子，然後帶她離開倉庫，好嗎？」
「那、那你呢？」傑森猶豫地問道。
「我會跟在你們後面離開，我還有點事要做。」布魯斯給了傑森一個安撫的笑容。布魯斯不敢低估小丑，他擔心所謂的「爆炸」可能不單純只是一般的炸彈，若是還有小丑毒氣或是別的什麼有毒氣體就糟了，他得親自去檢查才能安心。
傑森再一次深呼吸，然後堅定地對布魯斯點點頭，轉向他的「母親」走去。
布魯斯在傑森走遠後，點了點他的頭盔：「夜翼，你到了嗎？」
「老天！布魯斯，你能不能不要丟下一句『你要衝進陷阱了』就掛斷？！天啊！」通訊器一接通，迪克就滔滔不絕地開始抱怨，布魯斯知道他是在擔心，於是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又重複了一次問句。
「我快到了，再一下子！小丑呢？傑森沒事吧？到底出什麼事了？！你就不能交代清楚再行動嗎？你可是蝙蝠俠，看在上帝的份上！」迪克幾乎是在咆哮了。
「小丑逃走了，倉庫裡有炸彈，羅賓受的傷有點重，但還可以行動。人質沒什麼外傷，可能有點受到驚嚇而已。我現在要去找炸彈，想辦法解除，你到了的話就先安置羅賓跟人質。」布魯斯一邊交代一邊捂著傷口試著站起身。
「你呢？你受傷了，對吧？不然小丑怎麼會逃掉？到底發生了什麼？！」不愧是跟了蝙蝠俠十幾年的迪克，就算布魯斯有意想隱瞞事情，也會被他察覺。布魯斯在心裡嘆了口氣，一時不知道該驕傲迪克的觀察力，還是惱怒被逼問。
「我沒事，小傷而已……」布魯斯忍不住咳了幾聲，嗆了幾口血出來，希望不是氣胸。
「布魯斯？布魯斯你沒事吧？你的傷到底如何？！該死，你給我撐住，我快到了，再給我幾分鐘就好！」迪克咬牙切齒地在布魯斯耳邊吼。
「我、咳，我沒事，蝙——」布魯斯剛想掛斷通訊器就被迪克阻止。
「不准給我掛斷！保持通話，不然你失去意識的話我要怎麼找你？！你這混蛋，給我等著，我看到你第一件事就是給你一拳！」迪克威脅道。
布魯斯沒有繼續跟他爭執，而是繼續保持通訊。他看見傑森已經鬆綁了女人身上的繩子，並朝著門口移動。他稍稍放下心，如果他來不及解除炸彈，至少傑森不會被困在倉庫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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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斯找到炸彈時，上面的倒數計時只剩下三分鐘，好消息是沒有什麼毒氣裝置，壞消息是他來不及逃出安全範圍，腦子也不夠清醒去解除炸彈。他真的氣胸了，他現在呼吸不太過來，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他能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但有點忽近忽遠的，他不太確定到底是他的幻聽還是真實的。
直到他感覺到臉上的疼痛感，他才意識到那不是他的幻聽，而是傑森在他面前焦急地喊他的名字，噢，還有耳邊迪克的吼聲。「傑伊……？你、咳，你不能在這……炸彈……」布魯斯無法順利講出完整的一句話，他的肺無法好好運作，而且他可能失血失得有點多。
他聽不清傑森在說什麼，只能感覺到自己被跩起來，然後被拖著移動。幾秒後，布魯斯才意識到，傑森是在架著他走，他的羅賓還想救他，但時間已經不夠了。如果只有傑森，他還可以跑遠一點，但加上了布魯斯的重量，他們兩個根本沒辦法移動多遠。
布魯斯想掙脫開，但不知道是他失血過多沒了力氣，還是傑森腎上腺素上升而力量爆發，他硬是沒能掙開那雙手。於是布魯斯只能張口命令：「傑……離、離開……」他喘著氣道。
「我正在努力！你少廢話！」傑森咬牙回道。
「不……你、咳，不要，不要管我……」
「我是不會丟下你的！我是羅賓！我是蝙蝠俠的羅賓！我……」傑森又開始哽咽。「我不會丟下我爸爸不管！你給我閉嘴！你……我，我會帶我們離開這裡……你就、你就保持清醒就好，好嗎？」他說到後面聲音都在顫抖。
布魯斯還來不及回覆或是繼續掙扎，就感覺到身後一股熱浪襲來，危機到來的那瞬間，他就像將死之人突然回光返照，爆發出奇蹟的力氣和反應速度，將傑森往自己懷裡帶，用自己的身軀盡量保護懷裡的孩子。
接著，他就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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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斯能聽到有人在哭泣、咒罵的聲音，但他聽不太清楚，耳中有種奇異的嗡鳴聲，所有的聲音都像隔著一層玻璃似的模糊。他想不起自己此時身處何地、又是為什麼會在這裡。
但接著，他感覺到有人在用力按壓自己的胸腔，似乎是在做急救。急救？我受傷了嗎？我溺水了嗎？可是他沒有感覺有哪裡濕濕的。
不……似乎他的身體有點濕黏，但那並不像是曾經落水過的感覺。逐漸，他意識到自己有窒息感、呼吸不太順暢，他想用力呼吸，但卻被什麼東西給嗆到了。他驟然咳了起來，他感覺到身上給他做急救的那雙手停了下來。
這時，布魯斯的其他感官漸漸回籠，他意識到嗆到他的不是水，而是血。他想起來了，他的胸前中了槍傷，子彈穿過他的肺、造成氣胸，然後他剛剛經歷了一場爆炸。他努力想睜開眼睛，卻只能微微張開一條縫。
首先映入他視野的是夜翼、迪克的臉，隔著面具他都能感覺得到他兒子快擰成死結的眉頭。那是我兒子，布魯斯想，我的另一個兒子呢？傑森在哪？他張了張嘴，卻無法說話，只能發出奇怪的聲音。但迪克顯然看懂了他的嘴型以及他的恐慌，他安撫地說道：「傑森沒事，傑森很安全……你看，傑森在這裡。」他移動了一下，將身旁的人拉到布魯斯面前。
布魯斯轉了轉眼球，看見傑森滿臉都是眼淚地看著自己，他放下心來。傑森沒事，我的兒子還活著。他感覺到自己的眼皮開始變得沉重，他有點累了、想休息。「嘿，布魯斯！爸保持清醒，我們馬上就帶你回去治療。保持清醒，聽到了嗎？布魯斯？！爸爸！……」
布魯斯聽不太清楚，迪克或是傑森好像在拍打他的臉頰，但說實在的他感覺不太到了，他的傷口甚至都不會痛了。是迪克給我打了麻醉藥嗎？嗯……也許。他真的好累了，不要叫醒他好嗎？他的兒子們都沒事就好，讓他休息吧。
於是，布魯斯這一次安心地擁抱黑暗入懷，他想：「我可以難得睡個好覺了。」
二（迪克視角）
任務進行得比預期還要順利、快速，所以當迪克從瞭望臺上傳送回蝙蝠洞時，離他跟警局請的假還有三天的空閒，於是他不打算急著回去。迪克踏入蝙蝠洞時，看見阿福正坐在電腦前支援。
「嘿，阿福！我回來啦！B他們不在？現在可是大白天耶！」他輕快地打著招呼。
阿福聞聲轉過身回應道：「迪克少爺，您提早結束了任務？」他抬了抬眉毛問。
「嗯，進行得比想像中順利，所以我們提早結束我就回來了。」他回。
「我明白了。那麼，您今天就要回布魯德海文嗎？」
「沒，我還有三天假呢，提早回去也沒用。B跟傑森呢？」迪克這時已經將他簡陋的行李隨手丟在一旁，並向阿福走了過去。
「老爺及傑森少爺到衣索比亞了，他們查的案子線索指向了衣索比亞。」阿福一邊回應，一邊轉回去面向電腦。
「嗯哼，聽起來有點麻煩，需要幫忙嗎？你可以去準備晚餐。」迪克看了看螢幕上的資料後提議道。
阿福並沒有考慮很久，便被迪克說服了。管家離開後，迪克坐到電腦前，開始瀏覽那些資料，並試著找出更多資訊。
「便士一，幫我鎖定羅賓的位置。」
直到通訊器突然出現聲響，迪克才從調查中回過神來。「便士一在忙，夜翼為您效勞！不過，你為什麼需要定位羅賓？出什麼事了嗎？」
通話另一端的人顯然沒想到通訊器換了個人支援，短暫的沉默後，熟悉的低沉聲再次響起：「夜翼。我以為你正在出宇宙任務。」
「嗯，任務提早結束，我也是才剛回來而已。好了，來說說羅賓吧，你們分開了嗎？」迪克一邊調傑森身上追蹤器的位置，一邊回覆。
又是一陣沉默，他的導師似乎是猶豫了一下才回覆道：「他……他偷溜出去調查了。我跟著他腰帶裡的追蹤器到了一個倉庫，但這裡沒有人，而他的腰帶被丟棄在這裡。」
聞言，迪克輕笑幾聲。「看來偷溜出去調查是每個羅賓必備技能。」不過通常偷溜出去都沒有什麼好結果，他扮了個鬼臉，想起小時候他自以為聰明偷跑出去辦案，結果被雙面人給抓走。希望傑森會幸運點，不要出什麼事。他很快就嚴肅起來，「我找到他的位置了，已經傳送給你了。需要我去支援嗎？」
這次布魯斯沉默得更久了，久到迪克以為自己要被拒絕了，他才聽到回覆：「你開蝙蝠飛機過來跟我會合，我總覺得事有蹊蹺。蝙蝠俠下線。」
哼嗯，這可真是少見，蝙蝠俠主動要求支援。迪克想，他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他跟在布魯斯身邊那麼久了，就算只是透過通訊器聯絡，他也能感覺到他的導師怪怪的。不，是他的父親怪怪的。迪克沒辦法解釋導師跟父親之間的差別，但……這就像是「蝙蝠俠的問題」跟「布魯斯的問題」一樣，兩者是有區別的。
不管怎樣，他最好盡快趕過去，無論是案件或是布魯斯跟傑森之間的問題，他希望一切都能快點解決，在沒有人受傷的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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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克快到衣索比亞時，才又收到布魯斯的消息：「夜翼，你還要多久能到？」
迪克估計了一下時間後說：「半小時。你找到羅賓了嗎？他沒事吧？」
聽到他的問題，布魯斯咬牙切齒地回：「他受傷了。是小丑，除了羅賓還有一個人質。」
小丑，這個名字使迪克無法控制地顫抖了一下。他不害怕小丑，當然，但他也絕對不會低估小丑的能力。難怪布魯斯聽起來那麼奇怪，任何一個高譚反派都比他還好，見鬼，就連雷霄古都比他要好對付。小丑是個實實在在的瘋子。如果只是單純精神混亂、毫無神智也就算了，但他不是。一般人可能會以為小丑是個毫無邏輯、計畫的瘋子，他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因此是個無法預測的罪犯。但那不是事實，噢完全不是。小丑是個天才，對你沒聽錯，小丑他媽的是個天才。不然你以為他是怎麼在跟蝙蝠俠的對戰中有輸有贏？不然你以為他是為什麼會被稱作「犯罪王子」？小丑的瘋，是瘋在他沒有人性。他不在乎法律道德，他甚至認為人性本惡，這個世界就像個大劇場，每個人都在演戲、每個人臉上都戴了面具，所以他致力於將每個人臉上那副假面給揭穿，露出底下真實的邪惡。而蝙蝠俠，就是小丑最想揭開那層假面的人，他會用盡一切手段，只為證實蝙蝠俠與他並無不同。
布魯斯再次開口將迪克的注意力拉了回來：「我現在要進去了，我會想辦法轉移小丑的注意力，你儘快。蝙蝠俠下線。」他不給迪克機會回應就逕自掛斷了通訊。迪克咒罵了一聲，將速度提昇到最快，凡是扯上了小丑都不會有好結果，他已經失去他的父母了，他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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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趕路的期間，迪克嘗試重新與布魯斯接上通訊，但對方都沒有回應。他一直告訴自己布魯斯可是蝙蝠俠，他不會發生什麼事，更別說他經歷過比這還要糟糕的局面，他照樣撐了過來。但這無法阻止迪克胡思亂想，他忍不住去想小丑是不是準備了更大的陷阱在等著蝙蝠俠。還有小丑到底對傑森做了什麼，才讓布魯斯沒有時間去思考計畫就隻身闖進敵人的藏身處。
迪克搖搖頭，想要把那些亂七八糟的猜測給清除。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以及布魯斯的通訊器始終無法接通的事實，他只是越來越不安。
他焦躁地用手指敲著控制盤，又一次嘗試跟布魯斯通訊器的連接，這一次，終於有了回應。
「夜翼，你到了嗎？」聽見布魯斯的聲音讓迪克鬆了一口氣，加上通訊器的電磁雜音，使得他一時沒聽出對方聲音中的壓抑。
「老天！布魯斯，你能不能不要丟下一句『你要衝進陷阱了』就掛斷？！天啊！」迪克用誇張的語調掩飾他的緊張和擔憂，而布魯斯顯然聽得出來，所以他沒有生氣，而是又重複了一次問句。
「我快到了，再一下子！小丑呢？傑森沒事吧？到底出什麼事了？！你就不能交代清楚再行動嗎？你可是蝙蝠俠，看在上帝的份上！」迪克焦躁地問，在稍稍放鬆過後，他終於感覺到布魯斯聽起來不太對勁，而那不是情緒上的問題，而是生理上的。
「小丑逃走了，倉庫裡有炸彈，羅賓受的傷有點重，但還可以行動。人質沒什麼外傷，可能有點受到驚嚇而已。我現在要去找炸彈，想辦法解除，你到了的話就先安置羅賓跟人質。」通訊另一端傳來摩擦和移動的聲音，儘管布魯斯努力控制了，他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很平穩，但就蝙蝠俠的標準而言，布魯斯現在已經是在喘了。
「你呢？你受傷了，對吧？不然小丑怎麼會逃掉？到底發生了什麼？！」迪克恨不得現在就能找到他們，該死的小丑，那個瘋子到底對他的家人做了什麼？
布魯斯安靜了幾秒，似乎在思考要不要隱瞞他的傷勢。「我沒事，小傷而已。」他話才剛說完就開始咳嗽，聽起來像是被什麼東西嗆到一樣。不管他的傷勢如何，他一定有內出血，不然不會咳血。
「布魯斯？布魯斯你沒事吧？你的傷到底如何？！該死，你給我撐住，我快到了，再給我幾分鐘就好！」迪克咬牙切齒地吼道，他雙手用力握緊控制桿，直到手上青筋直冒，希望這該死的飛機能夠瞬間移動。
「我、咳，我沒事，蝙——」而到了現在，他愚蠢的老爸還想掛斷通訊！迪克沒等布魯斯說完就粗暴地打斷他：「不准給我掛斷！保持通話，不然你失去意識的話我要怎麼找你？！你這混蛋，給我等著，我看到你第一件事就是給你一拳！」
布魯斯嘆了口氣，沒有繼續爭執也沒有掛斷。迪克聽見他持續在移動的聲音，他聽起來不像平常那樣敏捷。不，他平常移動根本不會發出聲音！但現在迪克能聽見布魯斯每次移動時，他的腳與地板的摩擦聲，所以他的腳也受傷了。
迪克斷斷續續地和布魯斯作簡單的交流，一方面是試圖轉移他自己的焦慮，一方面是想確保布魯斯的清醒。因為他發現隨著時間過去，布魯斯的反應逐漸變慢，他的回應也開始變得含糊，像是他在逐漸失去注意力，或者說，意識。該死，他的傷勢絕對沒他說得那麼簡單！他要不是失血過多，就是有嚴重的腦震盪！
「我、我……找——呃，找到……我找到了……」布魯斯咕噥道。
「你找到炸彈了嗎？布魯斯？你能解除嗎？」迪克已經能遠遠看到那個倉庫了，但他還是有段距離，就只要幾分鐘，他就能到了，再幾分鐘就好！
布魯斯沒有回應，迪克只能聽見他粗重的喘息聲，還有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他是不是暈倒了？！「布魯斯？！爸爸？回答我！出什麼事了？！」他焦急地問。
該死！當你需要超人的時候，他在哪裡？！
這時，他聽見了另一個人的聲音。「B！爸爸！你聽得見嗎？！不……這都是我的錯，我……」是傑森！迪克不知道該鬆口氣還是更加擔憂，傑森不該在那裡，他應該早就逃出去了！
「傑森？！你聽得見嗎？傑！布魯斯？！該死，有人能聽見我說話嗎？！」迪克吼道，希望傑森能注意到布魯斯的通訊器，但他知道這可能性不大。
「傑伊……？你、咳，你不能在這……炸彈……」布魯斯無法講出完整的句子，他似乎也沒辦法聽見傑森和迪克的聲音。
迪克能聽見傑森一邊咒罵一邊拖跩布魯斯的聲音，但他知道布魯斯和傑森體型相差太多了，而且傑森自己也受了嚴重的傷，他們兩個根本沒辦法移動多遠。而還在飛機上的迪克什麼忙也幫不上，只能在一旁聽著他們的動靜，一邊盡他所能地趕到。他能趕上的、他可以，他必須！
倉庫已經近在眼前了，只要降落然後衝進去就好！只要——
轟——
倉庫在迪克眼前爆炸，橙色的火焰在他面前爆發，玻璃反射著他自己的臉，空白地映著張牙舞爪的火焰，耳邊則是通訊器斷訊的白躁音。
「不……」迪克愣愣地低喃。
不不不不不……不可能，不應該是這樣！不該是這樣的！布魯斯，傑森……不，他們、他們一定還活著！他只要……他只要找到他們就好！對，他會找到他們……
迪克勉強將蝙蝠飛機停在只剩部份火焰、冒著煙的倉庫……或者說，曾經是倉庫的殘骸旁，他跌跌撞撞地衝出機門，徒手就開始挖那些瓦片，一邊大喊著他父親和弟弟的名字。
「布魯斯！傑森！你們在哪？！爸爸！傑森！回應我！」
迪克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現在可不是崩潰的時候，布魯斯需要你、傑森需要你，迪克格雷森，打起精神！他對自己說。他深呼吸，再一次大喊他們的名字。
「迪、迪克？迪克！我……我們在這裡！」他聽見離他不遠的地方傳出聲音，他馬上衝了過去。
「傑森？！傑森你在哪？！你沒事嗎？傑——」迪克快速搬開幾塊瓦礫，然後看見熟悉的黑色披風……的碎片。他一口氣都還沒鬆下來，就聽見傑森顫抖地啜泣聲：「迪……迪克，救救他！爸爸……他沒有反應！他、他流了好多血……是我的錯……都是我……」
迪克沒有時間對傑森的話作出反應，他正忙著將布魯斯和他懷裡的傑森都拉出殘骸。布魯斯完全沒有反應，就像……不、不，他還活著，他的爸爸還活著！
傑森被布魯斯緊緊抱在懷裡，爆炸對他幾乎沒有什麼傷害，布魯斯為他擋去了所有衝擊。他的披風碎成了碎片、他的制服內襯都是破洞——為什麼他的盔甲不見了？——他整個背都是灼傷，到處都是血。不，不止是爆炸的傷，在傑森好不容易掙脫出布魯斯的懷抱後，迪克看見了他胸前流著血的洞。
迪克艱難地嚥下自己的恐慌，他強裝鎮定地安撫傑森：「沒事了，傑伊，我在這裡，布魯斯會沒事的，我們馬上就可以回家了。」他快速地用眼睛確認傑森的傷勢，傑森受的傷也不輕，但與現在昏迷不醒的布魯斯相比，他可以說是輕傷了。
「傑伊，嘿，冷靜下來，你能幫我聯絡阿福嗎？叫他準備好醫療設備。」迪克將通訊器遞給傑森，並安撫的捏了捏他的肩膀。在對方接過之後架起布魯斯，將他移動到旁邊的平地。迪克重新放下布魯斯後，開始檢查他的脈搏呼吸。
沒有，什麼都沒有，他聽不見他的心跳，感覺不到他胸口的起伏。恐懼在迪克的胃裡翻動，他感覺自己快吐了，但他不能，他得冷靜，布魯斯需要他。
迪克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後開始對布魯斯做急救。
一、二、三、四、五……三十。吹氣兩次。重複做了五次之後，迪克重新確認布魯斯的脈搏和呼吸。
沒有，還是什麼都沒有。
該死，該死，該死！迪克一邊咒罵著，一邊重複急救步驟。「我不准你就這麼離開，布魯斯！聽見了沒？你給我醒過來！布魯斯！爸！該死！醒過來！」
在迪克第二次循環時，布魯斯終於劇烈地咳嗽起來，他嗆出的血甚至濺到迪克的臉上，但迪克毫不在乎，他立即停下動作，焦急地呼喚：「爸？布魯斯，你聽得見嗎？你能睜開眼睛嗎？爸爸？」
迪克能看見布魯斯努力想睜開眼睛，但卻只能掀起一點眼皮，透過一條縫看著自己。「爸？嘿，你能聽見嗎？」他皺著眉觀察著布魯斯的反應。
布魯斯張了張嘴，他似乎想說什麼，但只能發出沒有意義的聲音。迪克讀得出他的嘴型是想說：「傑森？」於是迪克反應快速地安撫道：「傑森沒事，傑森很安全……你看，傑森在這裡。」他移動了一下，將旁邊止不住哭泣的傑森拉到布魯斯能看見的範圍。
迪克看見布魯斯轉了轉眼球，找到了傑森，並肉眼可見地放鬆下來，他的眼睛又快閉上了。迪克看見馬上對著布魯斯喊：「嘿，布魯斯！爸保持清醒，我們馬上就帶你回去治療。保持清醒，聽到了嗎？布魯斯？！爸爸！」他甚至伸出手拍打布魯斯的臉頰，但他已經閉上眼睛，而最令人恐懼的是，他胸前的起伏逐漸變慢。
「不不不！爸爸！你不准睡！醒過來，布魯斯！聽見沒？！爸爸！！張開眼睛！」迪克再次開始做心肺復甦，但無論他怎麼用力，布魯斯的胸膛依然保持靜止。
「不……不行，你給我醒來！爸！醒過來！！！拜託……拜託，求你……爸爸……」迪克嘶吼著開始用拳頭捶打布魯斯，他甚至能聽到布魯斯肋骨斷掉的聲音，但他卻依然沒有反應，他的胸膛再也沒有起伏過。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時滿臉淚水，等到他意識到時，他已經能在嘴裡嘗到淚水的鹹。他一邊哭一邊乞求：「不……拜託、拜託……求你了，爸爸……不要離開我……」
別再留我獨自一人……
三（傑森視角）
傑森跟布魯斯最近在追查一個案子，黑幫、走私，吧啦吧啦……反正就是那些東西，罪犯全都大同小異。不過，他其實偷偷地瞞著布魯斯在調查別的事——他在找他生母的下落。自從他發現凱薩琳不是他真正的母親之後，他就開始私下調查。他沒想做什麼，他只是好奇。
但在發生了那件事——那個膽小的強姦犯，被他嚇得踩空摔下屋頂的那個——之後，布魯斯跟他之間就有點尷尬。雖然他知道布魯斯會問他是不是他做的，只是基本流程，並不是真的懷疑他會做。他真的了解。傑森是個骯髒的流浪孤兒，他當過扒手、黑幫的跑腿小弟，甚至幫過孤兒院的院長作些違法的勾當。他是個罪犯，就連他自己都懷疑自己的清白。但……聽到那個問題，他還是很受傷。他已經是羅賓了，而且已經跟布魯斯生活一段時間了，是吧？布魯斯是他的養父耶？他怎麼能……？
傑森嘆了口氣，也許打從一開始，他就不應該跟著蝙蝠俠走。他應該被抓去少年所關，而不是被億萬富翁收養！天，他真的很想知道布魯斯的腦袋到底在想什麼。時至今日，他依然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會因為偷輪胎而被收養。傑森在看到韋恩莊園的那一刻，就覺得自己格格不入。也許現在是他該離開的時候了，他本就不該成為什麼有錢富豪的養子。也許在經過那件事之後，布魯斯也想通了他不想要傑森，所以才會開始跟他疏遠、不信任他。這就是傑森偷偷調查他生母的原因，如果布魯斯真的不要他了，也許他可以去找他的母親。
說來也巧，他們調查的案子和他生母的線索剛好都在衣索比亞，這樣他也不必去計劃該怎麼瞞著其他人行動了，尤其是阿福。現在，他們案子的線索已經有了著落，雖然他們還需要找出背後主謀跟走私的貨物到底是什麼，但至少他們確定了船前往高譚的時間。也就是說，在這期間，傑森可以偷溜出去找他的生母。
傑森想到終於可以見到他的生母，就有點興奮。他看過她的資料，她叫做希拉海伍德，她長得很漂亮，而且她甚至是個義工！也許傑森陶德的基因並不是那麼壞的，也許他還是可以變好的。
傑森如此希望，他相信一切都會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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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鳥兒、小鳥兒！你親愛的蝙蝠爹地在哪呢？他是不是不要你啦？」小丑尖銳地笑著，又一次重重地用鐵橇給了傑森一下。
傑森努力咬緊牙關，不想讓小丑享受他的哀號聲，但當鐵橇再一次重擊到他身上時，他仍然無法忍住呻吟。他能感覺到淚水在他眼眶裡打轉，他不想哭的，真的。他可是羅賓！他才不會像小鬼頭一樣哭哭啼啼。但他真的好痛，小丑不知道打了他多久，他覺得自己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完好的。還有小丑說的話，蝙蝠俠……如果他的爸爸在這之前還沒有想拋棄他，那在他發現他偷跑出來之後，絕對不再想要他了。
傑森在內心苦笑一聲，他所謂的「母親」，可能根本都不是真的，只是小丑為了抓他而設下的陷阱。在傑森找到希拉時，她靠著倉庫外牆在抽菸，而在傑森小心翼翼地靠近她、並對她說出自己的身份時，她一點也不驚訝，就像她早就知道他會出現一樣。事實上，她也確實知道他會來找他——這一切都是小丑的陰謀。
傑森只記得在他跟希拉講話時，有人偷襲了他、給他下了藥，他曾試過掙扎，但最後還是抵擋不住藥物帶來的睡意，他暈了過去。傑森是被痛醒的，他不知道離他被帶走已經過了多久，但當他清醒的時候，他已經被綁在椅子上，而且被小丑打得渾身都是傷。
傑森忍不住懊悔，他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拋下很明顯在乎……甚至是愛自己的布魯斯，而去追尋一個把他生下來就不管的女人？看吧，現在好了，那個女人就是個騙子，不管她是不是他的生母、不管他是自願還是被迫的，她都出賣了他，還把自己交給了小丑。
傑森想，如果自己死在這裡，真的是活該。他只希望布魯斯、阿福，還有迪克不會太難過。但也許，他們早就已經不在乎他了……
就在傑森自暴自棄地胡思亂想時，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使他抬起頭來。
蝙蝠俠。
布魯斯來救他了！布魯斯……爸爸來救他了！他沒有放棄他！
「噢噢噢！看看是誰終於來了！小蝙！真高興你終於趕到啦！我還擔心你不會來了呢！」小丑開心地尖叫著，把注意力從傑森轉移到蝙蝠俠身上。
「小丑。」布魯斯低聲怒吼。
「好啦、好啦！別生氣嘛！我只是在等你的時候，跟你的小鳥兒玩了一下！別急，我馬上就來跟你玩啦！」小丑丟下傑森，轉向布魯斯走去。
傑森鬆了口氣，終於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不用再被小丑虐待。他沒有注意去聽布魯斯和小丑的對話，他試著想掙開身上的繩子，但他實在沒什麼力氣，而且他只要一動，他的身體就因疼痛而抽搐、顫抖。
突然，他的頭皮感到一陣劇痛，傑森因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而發出一聲尖叫，然後才發現是小丑抓住他的頭髮將他整個人連人帶椅提了起來，另一隻手還用槍抵著他的腦袋。他聽見小丑說：「就是有了這些小鳥兒，你才越來越不好玩！你跟我，我們都是一樣的，我們是同一類人！我們都是瘋子，因瘋狂而生、因黑暗而活！你應該加入我，而不是追著小鳥兒到處跑、玩什麼父子遊戲！」他聽見小丑怒吼道。
布魯斯依然沉默著，並沒有什麼動作。傑森不知道布魯斯有什麼計畫，但他一定有計劃，他可是蝙蝠俠，不是嗎？
小丑和布魯斯僵持了一陣子，小丑才鬆開抓著傑森頭髮的手，使他整個人摔倒在地上，他身上的椅子使這個過程更加痛苦，傑森的身體早已傷痕累累，這個撞擊更是雪上加霜，他覺得自己甚至短暫失去了意識。
當傑森從那陣痛苦回神，小丑已經把他重新扶起來坐好了。小丑解開他手上的束縛，接著又從他的口袋拿出另一把槍，把它放到傑森手上。接著，小丑愉快地蹦蹦跳跳到另一邊，站到被綁在柱子上的希拉旁邊，用槍指著她的腦袋。
傑森疑惑地看著這一切，小丑到底想做什麼？然後他看到小丑轉向布魯斯說：「噢對了，小蝙你要先脫掉你的盔甲還有腰帶，不然就不好玩啦！不可以作弊！」
布魯斯在原地沒有動，明顯不想配合小丑的計畫。
小丑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快點！不然我就開槍了！你不想那樣的吧？」他揮了揮手上的槍，威脅地戳向希拉。她發出驚恐地抽泣聲，整個人都在發抖。
傑森看著布魯斯迫於無奈，依言脫下盔甲和腰帶，他將那些丟在地上，只留下面具和披風。這是布魯斯的計畫嗎？他會找到空隙反擊，然後救下他們所有人，對吧？
小丑轉向傑森：「來吧、來吧！小鳥兒，我們現在來玩終極二選一！」他興奮地喊道。「現在，你是要選這位自稱是你母親的女士呢，還是我們親愛的蝙蝠爹地？」
傑森愣了愣，長時間被毆打導致他腦袋不太靈活，他只能呆愣地問：「什麼？」
出乎傑森的意外，小丑並沒有生氣，反而很有耐心地解釋：「二選一呀！你手上有一把槍，順便說，裡面只有一發子彈！你可以選擇開槍射蝙蝠俠，或是不開槍，那麼我就會扣下我手上這把槍的扳機啦！」
小丑站的位置很微妙，希拉將那個瘋子遮了大半，傑森無法直接對小丑開槍，於是真的只有兩個選項，對布魯斯開槍，或者讓她死。
「你想做什麼？」布魯斯質問道，試圖阻止小丑。
「噢，別掃興小蝙！」小丑轉向布魯斯不開心地說。隨即，他毫無預警地對布魯斯開了一槍，下一秒布魯斯就單膝跪倒在地。
槍聲和布魯斯因疼痛而發出的痛苦聲使傑森嚇了一跳，也使他從呆滯狀態中稍微清醒過來。
「別考慮太久，小鳥兒！我可沒有一整天的時間讓你思考！你再不決定好的話，我就替你決定了！」小丑催促道。
傑森腦袋一片混亂，他當然不可能對布魯斯開槍！但如果他不開槍，誰知道小丑下一槍會打在誰的身上？又會打在哪裡？是布魯斯或者他的……不管希拉是不是他真正的母親，她都是一個平民，他不能讓一個平民、讓任何人被殺死！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傑森驚慌地想。也許、也許他可以假裝射歪？但他又痛又累、他的手幾乎無法舉起那把槍，他不知道在這個情況下他的準頭如何。
「羅賓。」雖然受了傷，但布魯斯的聲音依然低沉而平穩，他將傑森從恐慌中拉回現實。「開槍，我會沒事的。」
「你瘋了？！」傑森脫口而出，背景是小丑瘋狂的尖銳笑聲。
「開槍。我們的任務是拯救平民，而不是讓他們陷於危難。」他語氣平平地說。冷靜得好像他不是在要求別人——他的兒子，是不是領養的都一樣，傑森就是布魯斯的兒子——對他開槍，而是在說他午餐想吃漢堡一樣。傑森有點歇斯底里地想。
雖然傑森知道布魯斯是正確的，該死，蝙蝠俠永遠是正確的！但他真的沒辦法對他爸開槍！更不要說他真的沒有自信能夠打到不致命的位置！他的手、他整個人都在他媽的發抖！
「幹！我做不到！」傑森吼道，小丑那瘋子還他媽的開始倒數了！幹，該怎麼辦？！
布魯斯堅定地看著傑森，他強硬地命令道：「我叫你開槍，羅賓！我相信你，你也應該相信我！」
「我他媽的不相信我自己啊！」傑森吼回去，他能感覺到他死命忍著的眼淚開始不受控制。
小丑現在已經開始倒數十秒了。「多感人啊！噢，蝙蝠爹地相信他的小鳥兒！嘻嘻嘻嘻嘻！哎呀、哎呀，時間快到囉！十、九……」
但這時，布魯斯用羅賓一定會條件反射遵從命令的聲音大吼：「他媽的扣下板機！」
砰——
槍聲在倉庫裡迴盪著，在傑森回過神來時，他爸已經隨著槍響倒下，血紅色開始在他身下蔓延。他鬆開了手中的槍，不敢相信那是他自己開的槍。
接下來發生的事，傑森記不太清楚，他太過混亂了。他已經被小丑折磨了很久，他又累又一身傷，還經歷了開槍射自己爸爸的巨大驚嚇，他的腦袋就像蒙了一層霧般模糊。
-
傑森從他的驚愕中清醒過來時，小丑早已不見蹤影。他奮力掙扎起來、用手去扯身上的繩子，他對著布魯斯的方向哭喊：「爸！爸！對、對不起……！我、都是我的錯……爸爸，對不起……」原本勉強忍住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傑森語無倫次地哽咽著。
布魯斯咳了幾次，才出聲安撫道：「我、我沒事，羅賓，冷靜下來……」他再一次掙扎起身，但腳上的傷阻礙了他的行動，在他能站起來之前，傑森已經解開身上的繩子，跌跌撞撞地向布魯斯跑去。「爸爸！對不起……對不起……」他撲到他爸身上不停地道歉。
布魯斯動了動，調整了一下姿勢，伸出一隻手抱住傑森，他輕聲說：「噓……噓，沒事了，傑伊，兒子。沒事了……」傑森沒有回應，只是繼續顛三倒四地道歉，間或喊幾聲爸爸或是布魯斯的名字。
布魯斯親了親傑森的頭頂，一邊用手輕拍他的背，試圖安撫道：「嘿，傑伊，我沒事，只是小傷而已，我沒事，好嗎？嗯？傑森，嘿，我需要你深呼吸，你可以做到嗎？」
傑森點點頭，跟著布魯斯的指示做了幾個深呼吸，在他能順利呼吸之後，布魯斯再次開口：「很好，你做得很好。現在，我需要你去解開那位女士的繩子，然後帶她離開倉庫，好嗎？」
傑森已經稍微冷靜了，聽見布魯斯的命令他猶豫了一下後問道：「那、那你呢？」
「我會跟在你們後面離開，我還有點事要做。」布魯斯說著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笑容。
傑森再一次深呼吸，抹了一把臉將眼淚擦乾後，他堅定地對布魯斯點點頭，轉向希拉走去。
希拉整個人都在發著抖，在傑森解開她身上的繩索之後，依然坐在地上無法起身，似乎已經被小丑一連串的遊戲給嚇得癱軟。
傑森忍不住冷笑一聲，一開始騙我的時候，不是還很囂張嗎？現在倒是會害怕了？她是不是他的生母都不重要了，她只是給了他一半的基因，但她從不愛他、也從未為他做過任何犧牲。甚至，他會落到這步田地、他爸會受傷都是因為這個女人！他當初就不該抱有幻想，認為他的生母還會想見他一面、還會愛他！
傑森又開始想哭了，都是因為他的關係，布魯斯才會受傷……雖然他說他沒事，但槍傷哪是說沒事就能沒事的？他們得趕快離開這裡、讓他接受治療。傑森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一點，動作越快、他們越早能離開。
「喂！你能站起來嗎？你根本沒受傷吧？」傑森輕輕推了一下希拉。
她抖了一下，似乎根本沒注意到傑森的到來、也沒發現自己的束縛已經被解開了。她微微抬頭看向傑森，她原本精緻的妝容都已經被淚水糊成一片了。「啊……啊……」她張了張嘴，卻無法說出成句的句子。
傑森嘆了口氣，不管怎樣，希拉也是個受害者，雖然她原本是小丑的手下，但現在她是個受害者。於是，傑森只能軟下口氣，盡量輕柔地對她說：「沒事了，小丑已經離開了，現在已經沒事了。」他伸出一隻手慢慢地靠近希拉，見她沒有躲閃才將手放到她的肩膀上。「我們現在要離開這個倉庫，你能自己站起來嗎？」
希拉這次終於聽懂了傑森的話，她點了點頭，開始試著撐起身體。她扶著身後的柱子，抬起一隻腳顫抖著想站起來，但她都還沒變成蹲姿，就又滑了下去。傑森又嘆了口氣，然後說：「算了，你把手放在我肩膀上，我架著你出去比較快。」
希拉只能默默地點頭，然後照他說的將手放到傑森肩膀上，靠著他的力量她終於站了起來。之後他們慢慢挪向出口，他們一個身受重傷，一個嚇得腿軟沒有力氣，只能一步一步緩緩地移動。
當他們終於走到倉庫外時，傑森已經累得不行，他本就有傷、又要負擔另一個人的重量，他喘著氣指引著希拉到倉庫的外牆邊休息。暫時安置好她之後，傑森扶著牆喘息了一下。
在他終於平順了呼吸之後，他走回倉庫門口搜尋布魯斯的身影，他爸說過他馬上就會跟著出來的，他在哪？他又看了看，還是沒找到布魯斯，他現在也沒有通訊器可以呼叫，他猶豫了一下，選擇進去找人。
布魯斯身上有傷，而且還在流血，他很有可能昏倒了！想到這，傑森重新打起精神、加快速度進入倉庫尋找他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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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森猜得沒錯，當他找到布魯斯時，他倒在一些廢棄的箱子後面。而他也終於知道布魯斯說的「有事要做」是什麼了——旁邊有顆正在倒數的炸彈！上面的倒數計時只剩下一分鐘了，傑森不知道布魯斯怎麼知道這裡有炸彈的，也許在是在他放空的那段期間小丑說的，但也可能是蝙蝠俠的偏執(paranoid)作祟。不管怎樣，他找到炸彈了，但他來不及逃走或是解除炸彈就暈倒了。
傑森試圖喚醒布魯斯，他拍了拍他的臉頰，但他依然閉著眼睛沒有反應。他咒罵一聲，更大力地拍打。「該死，醒醒，爸！醒醒！」
這次布魯斯終於有了反應，他眨了眨無法對焦的眼睛後，才看清傑森。「傑伊……？你、咳，你不能在這……炸彈……」他甚至無法順利講出完整的一句話，傑森推測他失血過多已經意識不清了。他放棄繼續喚醒布魯斯的計畫，決定自己扛著他出去。傑森跩起布魯斯，他真的很沉，但至少現在少了盔甲之後，比較沒那麼重了。
快點、我得快點帶我們離開，布魯斯現在只能靠我了！傑森咬著牙想。我不能再讓他失望了。
儘管傑森已經很努力在移動了，但他的體力在幫忙希拉離開倉庫之後，已經剩沒多少了。加上布魯斯的體型實在是跟他差太多了，他光是要撐著他就已經很費力了，移動簡直是癡人說夢。
布魯斯甚至還想掙開他的手，但他根本沒什麼力氣，只是讓他們本就不穩的步伐晃了晃而已，傑森用盡全力才阻止了他們兩個面朝地板摔倒的慘劇。他爸還在嘟囔：「傑……離、離開……」
「我正在努力！你少廢話！」傑森咬牙回道。
「不……你、咳，不要，不要管我……」
「我是不會丟下你的！我是羅賓！我是蝙蝠俠的羅賓！我……」傑森又開始哽咽。「我不會丟下我爸爸不管！你給我閉嘴！你……我、我會帶我們離開這裡……你就、你就保持清醒就好，好嗎？」他試著壓抑他的恐懼，卻無法阻止自己顫抖。
布魯斯沒有回覆或是繼續掙扎，傑森以為他又失去意識了。但在他恐慌之前，布魯斯突然爆發出一股力氣，將他用力壓進自己懷裡。
轟——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巨大聲響，和身後炙熱的狂風，傑森這才意識到是炸彈爆炸了，而布魯斯、他爸又再一次為了保護他而受傷。傑森愣愣地待在布魯斯的懷裡，半晌都沒有反應。
爆炸平息後，傑森才堪堪回過神來，聽力還沒有恢復，但他的嗅覺並沒有失靈。首當其衝的就是濃濃的血腥味，還有燒焦的味道。更準確的說，是火焰灼燒血肉之後的味道。傑森有點慌張，他動了動身體，但布魯斯抱得很緊，他根本沒什麼空間能動，再加上崩塌的倉庫，他們被困住了。該死，他咒罵一聲，然後開始叫布魯斯的名字：「布魯斯？爸？你醒著嗎？爸爸？」
耳邊還在嗡嗡響，他不知道布魯斯是真的沒有回應，還是他暫時失去功能的耳朵沒有捕捉到他爸的聲音。他轉了轉頭，將自己耳朵貼上布魯斯的胸膛，試圖去感受布魯斯講話時他胸膛裡的震動。
但那裡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他甚至感覺不到他的心跳、他胸膛的起伏！傑森開始恐慌：「爸爸？！你醒醒！說話！爸！拜託……醒醒！」
布魯斯還是沒有動靜，他整個人都是靜止的。傑森覺得自己手腳都開始發冷，不……不可能的，爸爸不會……不會……不會的！就在傑森覺得這就是一場噩夢，並試圖想讓自己清醒過來時，他聽見了一個聲音，一個熟悉的聲音。
「布魯斯！傑森！你們在哪？！爸爸！傑森！回應我！」
迪克？是迪克嗎？！傑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聽，但那個聲音又呼喚了一次他們的名字，而且他還聽到了有東西在被挖動的聲音。
「迪、迪克？迪克！我……我們在這裡！」傑森用盡全力大叫，希望迪克能聽見他的聲音。
「傑森？！傑森你在哪？！你沒事嗎？傑——」傑森聽見迪克的聲音越來越靠近他們，迪克真的來救他們了！接著，他就感覺到壓在他們身上的瓦礫被搬開，傑森哭著說：「迪……迪克，救救他！爸爸……他沒有反應！他、他流了好多血……是我的錯……都是我……」
迪克沒有馬上回應，他忙著把他們拖出瓦礫堆。當傑森確定他們已經離開原本被掩埋住的地方後，他開始掙脫出布魯斯的懷抱。傑森爬到迪克旁邊，嘴裡不停說著：「救他……快點救救他！迪克！拜託……拜托！」
迪克終於轉過來看向傑森，他說：「沒事了，傑伊，我在這裡，布魯斯會沒事的，我們馬上就可以回家了。」他伸出一隻手按在傑森的肩膀上，試圖安撫他，然後眼睛快速地掃過傑森的身體，傑森知道他是在檢查自己的傷勢，但現在他的傷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爸爸！「不要管我，救他！快點……」傑森懇求著。
「傑伊，嘿，冷靜下來，你能幫我聯絡阿福嗎？叫他準備好醫療設備。」迪克又安撫地捏了捏他的肩膀後，收回手然後拿出他的通訊器遞給傑森。
傑森抹了把臉，點點頭接下通訊器，深呼吸幾次後照著迪克說的去做。迪克則是將布魯斯移動到旁邊平坦一點的地方，開始檢查他的傷。
傑森點了點通訊器，在聽到阿福的聲音後，顫抖著重複了迪克的要求：「阿、阿福，我們……我們需要醫療設備，在我們回去之前準備好，然後請、請萊斯莉過來。」
阿福頓了頓，並沒有多問什麼：「我明白了。傑森少爺，一切都會沒事的。」隨後他就掛斷了通訊。
等到傑森放下通訊器，將注意力轉回布魯斯和迪克身上時，他發現迪克在對布魯斯做急救，他一邊還在咒罵著：「我不准你就這麼離開，布魯斯！聽見了沒？你給我醒過來！布魯斯！爸！該死！醒過來！」
傑森暫時停下的眼淚，又開始無法控制。他顫抖著想：「是我害死了布魯斯嗎？是我害死了我們的爸爸嗎？」/
迪克還在急救，而布魯斯終於有了反應。他開始咳嗽，然後嗆出血沫噴到了迪克的臉上。但迪克毫不在乎，他立即停下動作，焦急地呼喚：「爸？布魯斯，你聽得見嗎？你能睜開眼睛嗎？爸爸？」
傑森看不見布魯斯的表情，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滿臉都是淚水，就算他就站在布魯斯旁邊，他也看不清楚。
他聽見迪克接著問：「爸？嘿，你能聽見嗎？」
布魯斯似乎說不出話，只發出了一些沒有意義的聲音。但迪克顯然知道布魯斯在說什麼——迪克永遠知道布魯斯的想法——他接著回道：「傑森沒事，傑森很安全……你看，傑森在這裡。」
傑森愣了愣，沒想到布魯斯是在找他，這讓他哭得更厲害了。他任憑迪克將他跩到布魯斯面前，他想說點什麼，但只能抽泣著無法講話。
這時，迪克卻開始大喊：「嘿，布魯斯！爸保持清醒，我們馬上就帶你回去治療。保持清醒，聽到了嗎？布魯斯？！爸爸！」
傑森一驚，努力地想抹掉眼淚、讓自己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眼淚還是一直流。他只能在一旁聽著迪克開始慌張，然後又開始做急救。
而傑森什麼都做不到，他從來都只會惹禍。別說羅賓了，他連當個正常的兒子都做不好。到了現在，在布魯斯需要他的時候，他都只會崩潰大哭。「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對不起，如果我沒有偷偷調查希拉，小丑也不會設計這個圈套……」
傑森聽見迪克開始嘶吼、大哭大叫，他第一次聽見迪克發出這種聲音。他聽過他生氣大吼的聲音、也聽過迪克跟布魯斯吵架過後，躲在房間裡哭泣的聲音。但這……這種像是野獸哀鳴的聲音，是他第一次聽見。「不……不行，你給我醒來！爸！醒過來！！！拜託……拜託，求你……爸爸……」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害的，是我的錯。該死的人是我，布魯斯是為了救我……都是我害的……
好像他所到之處，都會有死亡。從凱薩琳、威利，到那個從屋頂上摔死的強姦犯……而現在，死的是給了傑森一個家、愛他在乎他，是被他稱為父親的布魯斯。
或許這一切都不是偶然，或許這一切都是命運。
傑森陶德注定被死亡跟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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