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概要:

 

    阿福從沒感覺過自己是如此蒼老。

 

譯者的話:

 

    授權翻譯自cattyk8Save Me from the Dark

 

    詳細預警請看第一章。

 

 

 

 

第七章:阿福

 

 

 

 

 

    阿福從沒感覺過自己是如此蒼老。

 

    在目睹他兒子——他在腦中悄悄坦承——的死之後,已經過了八個星期。他看著那個他替他包尿布的男孩,那個他在幼年時期遭遇了劇變後緊緊擁抱的男孩,那個他協助他走上這該死的任務、害怕著有天會以此終結的男孩——看著他被殺害

 

    理智上,他知道是小丑的錯。永遠都是他,不是嗎?

 

    但他以布魯斯的視角看見了——或者說差不多那樣——那張完美地不可思議的臉滿是憤怒。他看見了布魯斯知道他沒辦法回到他們身邊並試圖關掉攝影機的瞬間,他看見了超人的臉被恐懼和苦澀的悔恨給取代。

 

    在那顆已經破碎不堪的心中,他最為堅硬的那部分,暗道了聲

 

    但那並不能帶來任何安慰。

 

    至今依然沒有。

 

    他在三天前埋葬了他的男孩。那是一場午夜裡的私人葬禮,只有親人和少數朋友參加。

 

    兩個星期前,亞瑟庫瑞好心地將韋恩私人飛機的殘骸給帶了回來。那是他們為了掩護布魯斯的身份而刻意弄沉的,而布魯斯韋恩則正式被推定為死亡。

 

    一星期前,市裡為他們的高譚王子、他們的花花公子慈善家,舉辦了一場盛大的追悼會。幾乎半個高譚市的人民都參加了,如同早前為蝙蝠俠舉辦的追悼會一樣。兩者都不是真實的,但阿福都和家族一同出席了,為盡他的職責。

 

    而在三天前的夜晚,那是場只屬於他們的、只有親人密友知道的葬禮。

 

    阿福的一生失去了很多人,他的母親、接著是他的父親、湯瑪士和瑪莎、傑森,還有上一次的布魯斯。但從沒有過哪一次,他看著塵土灑在棺材上,卻猜想著他們為什麼沒有將他一同放進棺材。

 

    他們在四周架了監視器,當然。在湯瑪士和瑪莎的屍體遭盜、布魯斯被活埋的意外之後,如果他們沒安裝那就是他們的疏忽了。阿福看著男孩們架設好那些裝置。

 

    但他要求他要獨自監視那些影像。

 

    高譚的街道、屋頂,還有小巷裡已經夠孩子們忙的了,這是他告訴他們的理由。

 

    事實上,這監視是他自私的要求。他過去和布魯斯的父母一同撫養他,然後和男孩一起悲傷,最後則是和高譚共同支持他。(*11)

 

    現在布魯斯走了。

 

    而阿福仍在守望著。

 

    當然,布魯斯使它變得艱難。

 

    但,哪一次不是呢?

 

    暫且不論那些認為那幾個墓碑能夠為他們有關飛機失事的報導、或是有關韋恩家族詛咒的胡話提供戲劇性背景,好像他們是甘迺迪家族(*12)一樣的媒體們。不斷有偽裝過的英雄、韋恩企業的員工,還有那些曾被韋恩基金會或是布魯斯本人幫助過的陌生人和高譚市民來訪。

 

    甚至有一些惡名昭彰的高譚罪犯——那些羅賓們和蝙蝠女孩們還沒丟回阿卡漢或是黑門的人,目前而言——也來悼念。第一個出現的是哈維丹特。阿福將疲憊的自己從廚房旁的椅子拉起,帶著他的獵槍走向布魯斯的墳墓。

 

    「你不需要用那個,阿飛。」丹特說。那個暱稱讓阿福想起了那個和布魯斯曾一起上學的男孩、那個在他頭幾次的來訪中被莊園所震撼的男孩。過去每一次阿福為他們下午的讀書會提供點心時,他都會表示無限的禮貌與感謝。阿福曾很高興有這麼一個對於學業和對生活、愛情和跑車一樣認真的孩子。「我只是想來跟老朋友道個別。」

 

    阿福不太確定他是否是真心實意的,於是他待在原地以防有任何意外。但那個男人只是站在墓前,看著它。

 

    「他都會來看我,在阿卡漢,你知道嗎?每次蝙蝠把我丟回去,他都會來。他會問我能不能跟他聊天,但如果那天遇到的是雙面人,他也從不介意跟他聊聊。他想知道我們是不是有被正當地對待,或者只是想知道我們讀了什麼書或是看了什麼電視節目。」

 

    「布魯斯老爺不曾放棄過你。」阿福硬邦邦地回道。

 

    「是啊,他不曾,他也不曾放棄過高譚。但也許應該要的,無論是我還是高譚。」

 

    「那不是他的個性。」

 

    丹特笑了一聲。阿福假裝他沒有看見淚水滑過他的臉龐——他的雙頰。「沒錯,那不會是他。我告訴你,阿飛,所有那些為了蝙蝠俠的死而號哭、獻花在那該死的雕像前的白痴們,根本不知道他們真正失去的英雄就在這裡。」

 

    於是,阿福將男人留在原地默哀。三天後,就在他們剛安葬完布魯斯之後,他又一次提著獵槍迎來了兩位高譚的裝扮罪犯,儘管她們是穿著普通的衣服來的。

 

    阿福很高興,因為他無法忍受哈莉奎茵的小丑妝容,還有那所暗示的夥伴關係。

 

    當時無法。

 

    也許再也不能了。

 

    他驚訝地看著那遍滿了他兒子的墓碑、在午夜盛開的花朵。

 

    「那是聖誕玫瑰(*13)。」跪在布魯斯墓旁的紅髮女人說,她輕柔地撫過那些花朵。「我們認為他會喜歡這個。」

 

    「你知道我離開了J先生……在、就在我知道他對第二任羅賓做了什麼之後。」奎茵輕聲說。「我告訴過B先生,他不必擔心我會對媒體揭露他的身份之類的。」

 

    阿福靜靜地站在那不動。

 

    「我也從來沒做過!甚至當我被迫加入自殺突擊隊的時候,我也沒跟華勒說,但她好像還是知道了。」

 

    「華勒女士……是個例外。」他只能這麼回答。

 

    「特別聰明的例外,那倒是真的,一個狠角色。不像我們的B先生,他是個紳士,對吧?」

 

    「他一直都對我們很好。」艾斯利博士說。「就算我們越線了也一樣。他有時會來問我,詢問如何能讓高譚保持綠化。」

 

    阿福常常為布魯斯對敵人的仁慈而感到絕望。他質疑過他的男孩是否明白自己在做什麼,當他堅持幫助他們恢復而非將他們關押到死,或者,像狗一樣被看管。說老實話,他極度渴望有一天,能有機會給小丑來個爆頭。

 

    但現在?當他看著這兩個女人跪在布魯斯的墓旁,現在被一片接近黑色的深藍色花朵給覆蓋的那塊地,他想也許布魯斯一直都是對的。

 

    在這之後,他不再去打擾任何一個悼念者,無論他們是誰。

 

    不過他暗自希望小丑能過來,那他將會毫不猶豫拿出他的獵槍並扣下扳機。

 

    似是對他的懲罰,小丑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但他仍繼續守望著,自第一場虛假的葬禮後,白天黑夜,對每個到訪者警戒。看著每個訪客或站或坐,或跪或踏步於墓前。聽著他們說話、哭泣,或是沉默地呼吸。

 

    反正,不會是那些孩子們。洞穴裡有一個紀念櫃,裡面裝著濺了血的、毀壞的蝙蝠裝,就放在那個裝著傑森舊的羅賓制服櫃子的旁邊。

 

    阿福沒辦法直視它,但他曾看見或聽到提姆和達米安,甚至是傑森對著它講話,或者僅僅倚在上面。而卡珊德拉,他知道當她在洞穴裡時,她更喜歡蜷縮在電腦前的那個椅子上。不然的話,他就會在布魯斯的書房裡找到她。他曾在某些時候,發現他們全都待在布魯斯的臥室裡。

 

    在那件事發生的隔天,他有點無心工作,他習慣性地走到了布魯斯老爺的臥房。在看到一頭亂糟糟的黑髮出現在枕頭上時,他的心差點從胸膛跳出來。當他發現那是理查德滿是淚痕的臉,而不是布魯斯的睡臉後,他的心沉了下去。

 

    他無聲地走出房間,以防他那無法抑制的嗚咽吵醒了男孩。

 

    那個早晨,他不能自己地在布魯斯臥房外的走廊上崩潰。

 

    但布魯斯留下的孩子們還需要阿福的照顧,而他絕不會像辜負布魯斯那樣辜負他們。布魯斯在構築出他理想中的事業時,早已注定會走向這樣的結局。於是阿福拾起他破碎的心,抿起那招牌的英式薄唇。

 

    堅守布魯斯的墓是阿福的責任。

 

    亦是他的特權

 

    就讓布魯斯的孩子們接過他的使命、傳承他的事業。

 

    阿福會守護他的男孩。

 

    這才是他的使命,從湯瑪士和瑪莎在遺囑裡欽定他為監護人的那一刻起。

 

    正因如此,在他們真正安葬布魯斯過後的那個黎明,當超人無聲地飛來時,只有阿福看見。

 

    他看著那個奪走他兒子性命的男人,用著同一雙手在墓前掩面痛哭。

 

    他聽著那遲來的輕聲告白。

 

    得知他的男孩愛著的那個男人,亦同樣愛著他,倒是件好事。

 

    克拉克每晚都會來到墓前。阿福知道,超人也重新回歸了世界,去救火、幫助地震或是土石流後的救災。他從不停留、不說多餘的話,也不再微笑,但他仍拯救世界。

 

    他也不曾踏上布魯斯曾擔心他會選擇的路。

 

    所以阿福沉默地陪伴他的守護。

 

    直到今夜。

 

    超人遠在世界的另一端,阿福知道他在東南亞協助一場因雨季突發的洪水的疏散。根據經驗,那需要好一段時間他才會回來。

 

    話說回來,今晚是新月,天空霧濛濛的,一個高譚的普通夜晚。

 

    但主要監視韋恩家族墓地的攝影機捕捉到了微小的動靜,之後便陷入一片黑暗。

 

    阿福啟動了備用系統。

 

    看見人影踐踏過墓上的花朵。

 

    而一個身穿綠色斗篷、雙鬢染霜的男人看著他們行動。

 

    阿福拿出他的通訊器,準備呼叫家族。但冥冥之中他將鏡頭對準了拉斯奧古的臉。

 

    在那冷淡的面具後,是堅定的決心。在他抬頭看向墓碑之前,惡魔之首的臉上閃過一絲情緒。

 

    在這些日子裡,阿福沉浸在悲傷裡足夠久了,就算那雙眼睛的靈魂早已死去,他也認得出那是什麼。(*14)

 

    他又看著那些大刀起落了一會兒。

 

    布魯斯不會希望這樣的。

 

    他看著一鏟一鏟的土被挖出來。

 

    但阿福是自私的。

 

    他放下了他的手。

 

    他永遠沒有機會叫那個男孩,他的男孩,「兒子」。

 

    他關掉了監視器。

 

    讓他擁有這個機會吧。

 

    願神保佑他。

 

 

 

 

 

TBC

 

 

 

 

 

註釋/原文:

 

11:He’d always had to share Bruce with his parents, and then with the boy’s grief and his own, and then with Gotham itself.

 

12:甘迺迪家族:甘迺迪家族多位成員死於悲劇,媒體稱甘迺迪家族受了詛咒。

 

13:“They’re hellebores of the Onyx Odyssey variety.”hellebore是鐵筷子屬的植物,因其在冬天盛開被稱之為聖誕玫瑰,但實際上跟玫瑰是沒有關係的。文中提到的品種我找不到中文名稱,有興趣的可以上網查詢,它是一種暗色接近黑色的花。

 

14:Alfred has dwelt too deeply in grief these many days not to recognize it, even in the barest of flickers in eyes long gone d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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